海浪拍打着岸边的礁石,东方已露出鱼肚白,太阳正缓缓冒出地平线,如蒙着面纱的害羞少女般,用她那朦胧含蓄的目光俯视着冬季的大地。一阵寒风吹过,一旁的树木冷得沙沙作响。这时,一群鸟儿拍打着翅膀,成群结队地飞向遥远的地方去度过寒冬。
而在海边不远的一处礁石上,停留着一只鸟儿,它没有动身,只蜷缩着身子,静静看着同伴们迁徙的身影。
“你不离开这里吗?”同伴问道。
“不,我飞不起来。我的脚受伤了。”
“没关系的,我们会帮你的。”同伴们同情地说道。
不过这只鸟始终没有接受同伴们的好意,它背过身子,眺望着远方,一脸平静,却语出惊人:“我要等船,你们先走吧。”
“你疯了吗?我们可是鸟啊,我们上了人类的船就会被关进笼子里的。”同伴不解。
“可是我的脚受伤了。”
“鸟是靠脚飞行吗?你要记住你是靠翅膀飞行,而不是脚,翅膀才是我们的船啊。”
“你别劝我了,我真的很难飞起来,你还是和大家一起走吧,船会带我走的。”这只鸟儿倔强地说道。
同伴很无奈,只好扑打着翅膀跟上天上的同伴。
这只鸟儿看着同伴的身影越来越小,最终消失在它的视线里,它突然有些无措。紧接着它又把视线重新转移回到遥远的海上。
日子一天天过去,旭旭红日依旧按时升起,腾腾涛声依旧声声不绝,这只鸟儿依旧站在这块湿润的礁石上。它的心也渐渐湿润,红彤彤的太阳将光洒在海面上,波光一闪一闪地照着它娇小的身躯,快走向末路的它目光依旧,满怀期待。
“船一定会来的,我一定会坐着大船度过这茫茫大海,载着满船的光辉,在同伴们羡慕的目光下,与它们重聚……”
想着想着,它的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。可突然它身子一抖,一滴水花溅到了它的身上,凉凉的,有点刺骨。
许多天过去了,鸟儿已经冷得发不出声来了。不只是身上的冷,它的心也冷了。至今没有一艘船从这片海域经过,没有一道船影能给它带来兴奋,有的只是每天照常升起的太阳和夜晚那一弯凄凉的月影,和它内心日益增多的苦涩。
终有一天,鸟儿坚持不下去了。饥饿吞噬着它的肉体,寒冷钻进了它每一寸肌肤。它面色苍白,一动不动,只是它的心里仍默念着:船。它闭上了眼睛。在梦里,它看见了一艘大船,船在碧海蓝天下乘风破浪而来,满载一船星辉,最后停在了它的眼前。它笑了,它从来没有这么开心地笑过。
鸟儿的尸体被一个浪花打落下礁石,掉进海里,随着汹涌的海浪飘向远方。嘴角上的那一抹笑容倔强地留在它的脸上,看得让人有点心疼。可是这又怪谁呢?落难的鸟儿自己本有船,不期待去飞翔,却一心等着船来救援,不自救,如何能等得他人相救? (李泽豪)